今天在清邻小筑画小品四屏竹，竹画的极清简，密密跋了很长的文字，想起了很多种花的往事。

依稀记起，自己是有多久没有以前对植物的那般珍惜的情愫了。

画画使人怀旧，写诗亦使人怀旧，过去的东西，是一种再也回不去的喜忧搀半的情绪，总是另人有所思。

喜欢植物，很小就爱养花，没有养过什么名贵的品种，似乎那时候养花主要靠小朋友之间的互分枝或是赠送花籽。那时候就算是别人赠送的是狗尾巴花，都高兴的很，用纸张包裹好，写上花的名字，放在玻璃罐子里封好盖子。有的花籽本身就美，象美人蕉的籽、胭脂花的小地雷型籽。可以做门帘子的草珠子、独特向日葵形状的蜀葵；还有象苦瓜籽一般的草本荔枝。

每年到了春天，一年生的草本植物就要撒种子培花，堂妹茹家养花养的比较好，主要是那时候伯伯自己也比较喜欢种，不似我家，只我一个人倒腾来去。她家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花，记得有碗般大小、紫的出奇的大牵牛，后来才读书看到记得齐白石和梅兰芳先生曾经养并且种过。

那时候很是羡慕邻居王伯伯，他家入门影壁前有一排竹子，高过围墙，有的时候路过，门并非全掩，看到竹子美的另人神魂颠倒，北方竹子是少见的，到了冬天巨厚的积雪有时候要冻死竹子，石市的公园百竹园的竹子到了冬天都要用塑料围起。因而看到喜欢极了，曾央求母亲去要一株，不记得什么原因竟亦一直不曾成行。多年过年了，父母知道我喜欢竹子，现今在老家院子里种了一丛竹子，然后现在我的心绪可还有小时候那般惊艳否？

幼年的小伙伴京京家门口有棵很独特的树，也另我羡慕不已。大家都叫它绒华树，叶子长的象是含羞草，开花的时候粉红的绒球，美的不能描述。花谢后一地的粉红，象是梦境，奇特的是花落后长的类似槐树的豆荚，落地后虽然可以长芽，但是从来长不大长不活，也没有谁移栽的了过，我小时候试了多次也没有养活，多年后，我才知道这树名字就是大名鼎鼎的合欢树。而且他家搬家后这个树也被人买走移栽了。

那时候常兀自感叹，古代文人喜欢的东西果然真是百里挑一的俊朗拔尘，松、梅、荷、水仙、兰、竹，菊、玉兰；真真果非一般的草木可比，并不仅仅因为诗文积淀和历代人的推崇而已。流光如电，养过的花木太多，如身边的友朋一样，聚散来去，没有哪株是长久驻世的，听说日本人有的园林盆景世家，几代人养护一个盆景，盆景有数百年龄的，而在台湾的摩耶精舍，张大千先生生前一盆三百多年的古柏树也死在了后人手中。

草木有情，他们本身寿命较人不知多多少倍，然而又何其难以遇到惜花如戏曲里的唱词一般的人儿呵：惜花疼杀小金铃。

在家和父母一起住的时间细算过来也不过是十三五年，中学住校，大学不在当地。想想我自己种花的时候其实也并不甚多，离开家后，家里小时候种的花一一谢幕。连仙人掌都死了，父母那时候忙，没有时间和心情管理，倒是寄养在大姑姑家的虎刺梅好象养的很好，不过我也已五六年没有去过了。

大学的时候，我报道比较晚，分到了本应教师住的小二层楼里，这里有诸多好处，现在想来亦幸福无比，晚上不熄灯，楼顶是个花园，有个很懂盆景的老爷爷种了一房顶的花木，且都是有造型的，无论配的假山抑或是树桩头都不俗。还有数盆我最爱的荷花，后来我求他赠了一盆一直

养到毕业，我坐火车带回老家。可惜后来还是没有成活。

朋友中武汉刘小骥自己盘制盆景，武汉的盆景松树较佳，川派的金弹子；原来曾有一株20年的老株养了两年多，暑期每年云游时托付给了诗婢家的赵文溱等人，不过还是干旱死了，那桩子是悬崖型，美极了。还有一棵金镶玉竹子，在成都养了七年，有年去终南山，托付陈雯丹林子予代为浇水，但是还是死掉了。书院的脉之女弟，送了一棵荷包牡丹，淡雅且媚，见之辄喜，不过真还真是不易养的。太多太多喜欢的花，很少主动去买，因为知道自己养不好。画过一本册页，封面题签的地方写了一个“尚因花木畏远游”。是，更不要说那些养鸟养猫的人了。

之前因为实在喜欢荷花，在三圣乡买过一盆，当时尚在老馆，也是花开后就枯死了，一直更畏惧养动物，其实也极少买花，真真怕养死，负罪感重。去年父亲帮我嫁接了三株梅花，一白一粉一红，三株在前阵子出游华山归来干了叶子，不知道几时能够还魂，在日记了责怪自己了好多次。还没敢与父亲说。身边的朋友，只一个白衣算是爱养花养鱼的，又有耐心，也养的好。林子予养的也还好，只是没有长性。

近些年流行养菖蒲和多肉，山馆诸子喜养虎耳草和白玉簪，都是我极爱的，虽然养的不好，但是却似乎不能缺少。虽然喜欢花，阳台上也养了许多，但是有时候真想送给一个手灵的老爷爷，他有时候可以照顾它们，而我也可以自由离去，爱花，爱到后面的境界，也许应该就是不再养了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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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鷺暮飛，鹡鴒晨濱；清江時滯，浣溪常氤。鸚哥生養，共人嘗親；雲雀雖小，尚惜陽春。哀哉斯世，閒栢及椿；蜂行蟻碌，不知有身。公孫憂老，逸士情珎。豈傷吾夢，歷歷苦辛，一夜聽琴，竹禪前因。---------清鄰詩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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