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时花朵作陪
这是好友若狂的书名。 新书上架的当日,尽管此前已有机会细细品读她书里的每一篇文章,还是迫不及待赶在第一时间下了单。书本抵达的那一刻,竟有一种得了自己新书的喜悦。 我知道,若我不买,她定是会送我一本的。但我等不及。 同为爱花人,书里书外,我们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。因而此时,在桂香微醺的秋日午后,我泡了一壶茶,静静地坐在窗前翻阅它,竟像在翻阅我自己。 我和若狂此前通过读书群熟识,相聊甚欢。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家的露台上,当时和朋友丹阳一起受邀参加她的一个小聚会。见面的刹那,惊觉年龄相仿的我们有着相似的肤色,差不多的发型,高矮胖瘦相差无几,连讲话的速度、穿衣的风格都是一致的。当有一天,遇见一个情投意合的人,彼此照着镜子般,真是奇妙无比。 我们都爱花如命,爱摄影,爱写点文字,爱游山玩水。我们无所不聊,聊花,聊孩子,聊家长里短,每次相谈总觉轻松愉悦,说到兴尽时,四眼便一起放出光来。 若说有什么不同,那就是她比我更具情怀,更大胆,更有行动力。比如她兴致所至,说走就走,跟随稻友们去远方种梭梭拯救沙漠,或去某个喜欢的地方呆住上几天。我却没有这样的果断。她说干就干,几年间利用业余时间家里家外办了几十场读书会,为的是和众多有趣的灵魂一起读书、喝茶、学瑜伽、学中医……她全情投入,一切的一切只为喜欢。而我,最多只是个参与者。再者她有个憩园,种比我多得多的花,写比我多得多的文字,她边种边写,竟作出本《四时花朵作陪》的书来,这是我望尘莫及的。 说到憩园,我是多么羡慕她。若不是相距颇远,我是愿意天天去她的园子里待上一阵的。虽则如她书中所写——“我的园子其实并不大,分南北两面,一间小客厅贯穿其间,使整个园子看上去较通透、敞亮”“这个园子叫憩园,不是什么别墅小院,不过是钢筋水泥丛林里一个顶楼露台而已”。但对只有几平米阳台的我而言,实在是垂涎不已的。 就是这样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露台,若狂把它取名为“憩园”,并在几年间,从花盲变身“城市农妇”,用无数个日日夜夜打造成了四时花开的空中花园、恍若隔世的世外桃源。她在园中搬盆弄土,修枝剪叶,在挥汗如雨中感受劳动的欢愉;她经常邀三五好友来园中小聚,让心有灵犀的人在此相遇;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,她在园中看山、听风、赏月、玩雪,在草木的四季更替中体悟人生况味。憩园,渐渐成为她喧闹红尘里的一片净土,成为她安放身心的最佳休憩之所。 她在书中这样写道:“清晨的园子是最美的。晨曦透过东面的北干山,柔柔洒在屋顶斜坡的黑瓦上,照在东面木篱笆的爬藤植物上,这些早上初开的花朵,便被晨光染了一层迷人的光晕。”这样的文字,令人怦然心动,读来欲罢不能。她说,“有时候我喜欢坐在北园里。看架子上一盆盆玲珑的肉肉,它们身上那种岁月静好的悠然,不争不闹的宁静,让我仿佛置身在静谧的星空里,时间是那样幽缓,生活是那样从容。”有此心境的女子,该是何等的恬静淡然。每当休息日,她便喜欢待在园子里,一待一整天。“从清晨薄曦微照坐到午后夕阳斜射,看阳光从这面木栅栏移到那一面,看月季花瓣上的露珠一点点被暖阳吸收了去,看蝴蝶停在一朵花上好久不肯离去,看经常来的两只白头翁叽叽喳喳蹿到树梢又呼啦啦飞走,感觉时光是在一寸寸度过。”这般闲情逸致,似乎《浮生六记》里的芸娘才有。 而此前的她,并非如此缓慢、淡然。她是个急性子,作为医务工作者,且是青春期女孩的母亲,工作的忙碌、生活的烦忧时常困扰她,令她焦躁不安,一度十分迷茫。 “……可是自从开始养花,生活就是不一样了啊!那些不快乐的事、生活中的烦恼,在你聚精会神停不下来的过程中,没有了。渐渐地,……心境变了,性情也随着改变,变得像花一样柔软、温和。”“植物是能够给人力量的,尤其是在你感到人生最灰暗的那一刻,去看一朵绽放的花,去欣赏一盆葱郁的绿,它们开得那样无怨无悔,长得那样生机勃勃,世间的一切艰难,都抵不住它们努力生长的姿态。” 我十分明白她的这种蜕变。她用几年的时间在“憩园”种花,同草木朝夕相处,于草木的不争不抢、自然而然中汲取安静的力量,与自己、与世界达成和解。是草木,让她的目光变得更为纯澈,脚步更为缓慢,内心更为宁静,从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已然蜕变成了一名自在安静的女子。而今的她,一任时间纷杂,只需身处憩园,坐拥花草,便觉内心寂然如水,世间万般美好。 这一园子的花草,藏着她多少的秘密与欢喜呀!种子破土而出时的欢呼,收到一麻袋泥土如同得了一袋钞票似的雀跃,枯枝发出嫩芽时的欣喜若狂……斗转星移中,观四时之花朵,受自然之清风,享天地之气息,她竟又那般心思缜密,一字一句记下了每一个节气的变化,每一株花草的模样。 立春到了,“有一天在厨房做饭,北露台上垂下来的迎春枝条,在厨房窗外不停晃动……那几根长长的挂着水滴的枝条被风吹摆着……已经有几朵小花开了。”四月的一天,她写道,“晚上去北露台洗晒,突然闻到一阵浓香。……立刻放下手里的衣服,走到门外,才看见一串串紫藤花娇娇柔柔泼泼洒洒从架子上挂下来,夜色里,好像一张紫色的帘幔……这时候,真希望有一个人,和我一起,在满架的紫藤花香下,什么也不说,只对着清清朗朗的月光……只是坐着,便觉得很美好。”而在九月的一天,她在寿桃树下面,发现毫无征兆地开出两朵奇异的花。在太多的时光里,她看见知了赖着不走,鸟儿啄她的蓝莓,花蝴蝶翩翩起舞,蜜蜂与花恋爱…… 我深解她陶醉其中的美好。但若说最为打动我的,则是她在这方小小的园子里给予每一株花草的尊重和热爱,以及从它们身上获得的感怀与释然。 她从不论花草的高低贵贱,养的大多是些寻常的花。从大理带回的一小截太阳花,春天随处可见的二月兰,无人问津的瓦松,再寻常不过的鸡冠花,半死不活的凌霄,甚至被我嫌弃的虎耳草、黄麻子、不死鸟等都被她安置在园子里好生伺候,得以蓬勃生长。她是从心底里爱着它们。 她写虎耳草:“也就在小满到来的前几天……长长的细茎,牵着一个个虎耳草娃娃,风吹起时,摇秋千似的晃晃荡荡,十分有趣。”她写从富阳龙门古镇带回的野生瓦松:“回来后专门去农村老屋淘了几块瓦片,瓦松就被我安在这黝黑的瓦片上,拌了些陶粒和泥……它竟然在秋天施施然开花了。”她说,“其实每一种花都不分贵贱,都是生命的绽放。有时候,在我眼里,恰是这些朴素的、不矜不娇的花草更让我感叹,每一种生命的绽放,都是如此美丽和迷人。” 因而,她的园子里并没有太多的奇花异草,和她作陪的,尽是些凡夫俗子。她的园子既无中式的别致造型,也无欧式的繁花锦簇。但园子里所有的草木逍遥而活,随性而长,就像她本人,看着舒服自在。 她用细腻的笔触,写下每一种花草的故事,让四时花朵和她永久作陪。老旧弄堂里六十多岁阿姨送的一串红,花友慷慨赠予的紫藤、各色小苗和种子,园林大叔给的角堇,她无不珍惜,倾情相爱。而她也把养出的小苗,亦或枝条种子毫不吝啬分享给他人。在她的园子里,只要你看上什么,她必定说,你自己折自己挖便是。我忽然明白,这些寻常的四时花朵带给她的,不仅仅是草木的朴素与自在,生命的蓬勃与恣意,还有人世间难得的温暖与情谊。 也难怪她说,人活着,一定要热爱点什么。世间快乐的事很多,她唯独爱做农妇。 我合上书本,眼前依稀浮现出这样的画面:秋日的傍晚,一个叫若狂的淡雅女子走进她的憩园,缓缓俯下身来,她的目光落在一丛正在盛放的蓝雪花上。夕阳洒在她身上,落在她长长的发上,起了一圈金色的光晕,你只需看一眼,便觉十分美好。 白癜风恢复治疗白癜风有好办法么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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