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常故事尽在志言至语

年写了《低田的爷爷奶奶》回忆文章，已经想着一定会再写一篇《高田的爷爷奶奶》。终于，这次中秋与国庆双节八天假，回江苏的备案竟然得到批准，过上了“悦亲戚之情话，乐琴书以消忧”的生活。“诗酒趁年华”，动笔当闲时！除了妈妈回忆录里的爷爷奶奶，我还有自己的很多记忆。

高田爷爷卞周盛

爷爷是家里的独子，十三岁时母亲去世，就去南京当学徒了，是苦孩子。

爷爷是油漆匠，在浦镇车辆厂一直工作到退休。50年代曾被调集到北京，参加过北京火车站的建设。爷爷有一张在颐和园九龙壁前的照片，就是那时拍的。小学时，每到暑假，奶奶带我和小军去浦镇；爷爷一般春节回苏北休探亲假。所以，小时候与爷爷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。

爷爷不苟言笑，不擅社交，一生勤劳，在工厂认真干活，回家勤勉操持家务。在我眼里，爷爷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。暑假到浦镇时，爷爷有时候带我去他工作的地方，印象深的是有时在防空洞干活。一个班组里有七八个人，都穿劳动布的工作服，其中有他的徒弟们。

我注意到爷爷的工作服干干净净，工作的地面上也干干净净；其他人的工作服上、地面上五彩斑澜。爷爷说，干一天活下来，象他这样干干净净才是真本事。

爷爷很疼爱我们。南京的夏天极其闷热，爷爷在厂里干活，福利是几支冰棍。爷爷舍不得吃，都是装在铝制饭盒，用毛巾包上带回来给我们。在浦镇，爷爷一直住集体宿舍，奶奶带我们去浦镇，住厂里的一幢二层的招待所。

招待所的房间小，爷爷就带我住他的集体宿舍。宿舍不大，有四张单人床，两个舍友也是苏北人，较和蔼，每晚跟我聊几句。宿舍的窗台上，摆着几盆爷爷养的虎耳草，还有印象的就是屋顶的长管日光灯。

爷爷手艺好，退休后也没闲着，方圆十来里的人家，有漆匠活都希望请他去做。放假回家，如果有活，爷爷喜欢我跟着他去。所以，漆匠活里的刮腻子、打砂纸，我都会干。

有次奶奶问爷爷，为什么干活老愿意带着小兵，爷爷说小兵陪着我，我不那么冷清。奶奶又问爷爷，说小军呢，爷爷说小军也行，就是有时候小军不象小兵有耐心。

小军毕业后在扬子工作，我在南京读研究生。一次陪爷爷到扬子看小军。午饭时，小军专门陪爷爷到旁边的饭馆点了几个菜。回家后，爷爷跟奶奶说小军懂事。

我和小军工作后，每年春节前，都给奶奶寄点钱。我们逗爷爷，说您有退休，奶奶没有，我们给奶奶寄钱。爷爷就眯着眼睛笑，说你们是两个好孙子。

爷爷去世前一两年，偶尔有点糊涂。那一年春节回家，白天没有问题。到傍晚时，爷爷就问陈茂兰，你是谁家的，天晚了怎么还不回家。我见了不禁有些难过，爷爷渐老了！那几年，我每次回家必做的一件事，是给爷爷洗脚，帮他剪脚趾甲。

年，奶奶去世，享年76岁。年，爷爷去世，享年92岁。爷爷奶奶性格不一样，在家里分担了不同的角色。爷爷是压舱石，奶奶是方向舵。

他们一起相濡以沫五十多年，经历了种种苦难，令人欣慰的是晚年生活幸福，四世同堂。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，但我觉得他们从来没有从我生活中离开过。

年10月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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