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翠翠的故事

吴家睿

身子很沉。像是被水浸过那样,昏昏沉沉又睁不开眼。“狗!别叫了!”似一把炸尾螺,狗吠声被一女子的轻声呵斥制止。

我费力睁眼,看到一个二十多的女子,皮肤黑黑,眸里映得是青山绿水,清明如水晶。我咳一声,她便扶我起身,打量我一眼后开口:“有哪里不舒服么?”我微怔,回道:“不......我没事,只是不记得为什么到了这里......这水里......我怕被大鱼咬了......”她望着我眨眨眼,眸里的水晶似要掉出来:“跟我走吧”,末了又轻接了句:“悖时要砍脑壳的。”

原来她叫翠翠。相处的月余,她话渐渐多了起来,我也渐渐猜到,她似是在等一个人。傍晚时分她总是眺望河中景致,随着日光落下变得迷糊。这时便靠在了我的肩上,口中喃喃了一句:“傩送......”原来她等的人叫傩送。

平常这里的夜晚总是分外宁静,今夜却悠悠传来歌声,似真似幻不太真切,却又无端觉得好听。“翠翠?醒醒,你听!”她在我的推搡中睁眼,待到凝神细听......又是那种呆呆的神情,却又似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喜悦与不敢相信,像是等待了很久的事成真了一样——她愣愣看了我一眼,我突然明白过来,再一推她:“去呀!”待到抬头,她已然跑的没影了。

这一去便是两个时辰。翠翠平日里虽是不说,但我能觉出来,她小心翼翼地地挽留我,看到虎耳草会呆愣一阵;口里常常哼起方才听到的调子......仍像个小孩子。

“翠翠?”意外地。她旁边没有那个在我想象中秀拔出群的男子,澄澈夜空下只余她和月光在水中波光粼粼的倒影。

我不由得伸手拉她,口中道:“别等他了。我不走,一直在这儿陪着你——”她猛地打断我,脸微微红了,又带着不明显的失望:“不!我等着。要等着,你也陪我等着——”“他都不一定会回来!你永远等着是没用的!”“怎么就没用!”她声音渐渐弱了下来,“杨爷爷和爷爷都......”她觑我一眼,“你要陪我等着,好不?”

第二天清晨,她带我折了把虎耳草,兴冲冲的模样:“每天折一把,等到够放满河上所有渡船了,他肯定就回来了!”我不忍打断她的好兴致,虎耳草每天一把地折着,晚间的歌声一日不停地唱着。

“是谁呢......”

我问翠翠那天晚上她是否见到唱歌的人,她忽地站起,半簸箕豌豆便倾倒到水中去了。“没,过去就没声了......只是,只是这歌声还是夜夜响,我喊过,我在等人,没应。”

我陪伴翠翠度过了四个春夏秋冬,摘了许多把虎耳草,那歌声仍在响起,渐渐和虎耳草一起堆满了每个夜晚。又是清早,我睁眼,雪白的墙壁。不是和翠翠一起住的小屋了。

微怔,脑海里又是那段歌声,和翠翠含着光,宛若水晶的眸子。

“这个人也许明天回来,也许永远不回来。”

“这个故事就这么长,谁说的清呢......谁说的清呢......”

注:翠翠出自沈从文《边城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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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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